每個人的心中都少了一位濟公(脫俗、自在的角色),難怪我們活得不夠快樂、灑脫!
就我的眼光看來,現代版的濟公可以有兩種活法(好啦!你不偏愛濟公的話,請自行擇角套入本文脈絡。)第一種活法是隱悠於外,如多年前我在花蓮遇上的幾位朋友,方退伍、大學畢業的他們,不囉嗦開始過起退休生活,平日以走山玩水、悠閒過日子為正職,偶爾需要用錢時,再各自使上美術、網路、按摩、農業等專長聊添生活費。
幾年後,這群人集合了一次聚會,場上有人發言了。「怎麼辦?這幾年在花蓮的閒散生活過下來,我也開始遇到瓶頸了。」「是什麼瓶頸?」「就是這般無所事事的生活,我們不曉得要怎樣才能更放鬆了?於是……」「於是什麼?」我緊張地問。「於是我們決定組團,一起坐飛機到峇厘島考察一下,生活還可以怎樣更放鬆?」
記得初聽見這回答的我,笑得肚子痛、蹲在地上站不起來,如彼時我的眼中,他們的誇張。
第二種活法是隱悠於內。這幾年我斷續閱讀德國裔心靈導師Eckhart Tolle的生命故事。25歲才讀倫敦大學一年級的他,有天如常坐地鐵要去學校的圖書館,擠滿人的車上,唯獨他對面30初頭的女士兩旁還有空位,原因是她在大聲自言自語,全身散發緊繃、憤怒的氣氛。
下車時,他發現這名女士跟他走同個方向,甚至進入同棟大樓。他不禁納悶,這女士難道是學校的學生、行政人員或老師?他自問會不會有天,自己也變成她那樣子?幾個月後,他聽到另一則更令人震驚的消息,校內一名備受尊崇、知悉許多人生解答的教授,舉槍自盡了。
這再再打擊年輕的Eckhart Tolle。他困惑為何浩瀚的知識拯救不了人的瘋狂?
過完29歲生日不久的一天凌晨,他突然驚醒過來,感覺生命是徹底的虛空、無意義。「我不能再跟自己生活了!」他聽到這句話反覆在腦中播放。突然間他升起個奇怪的念頭,「我」不能再跟「自己」生活了!這到底是同一個還是不同的「我」?
接著他描述自己進入了一個「覺知當下而無想」的狀態,感到體內有股能量在自行加劇流轉至全身顫抖,對此他心懷恐懼、陌生,腦中響起「不要阻抗」的聲音,他經驗到一片空敞的寂靜,接下來就不記得了。隔早他被戶外的呦啾鳥囀喚醒,黎明的光線透過窗簾撒進來。他像是第一次經驗到鮮活的生命般,不由自主流下眼淚來。
後續的五個月,他自述自己就生活在不受干擾的深度安祥、喜樂中。隨後,這感覺漸漸淡去。要到好些年過去,他才逐漸理解那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怎麼回事?許是在最難受的空虛痛苦中,他突然鬆脫了自我認同的束縛,進入一切思考、恐懼都不起作用,寂靜卻覺知的狀態。
他不再是自己的心智運作、身體情緒的反應器,他發現思考(腦中的聲音)不過是意識的一種樣貌,寂靜無形的純然意識是他內在未曾須臾不在的本性,他從此常常感到難以言喻、無可形容的存有喜悅。
往後的兩年時光,他放棄了博士學位的攻讀,每天花最多時間坐在英國倫敦羅素廣場(Russell Square)的公園板凳上,獨自沉靜在深度的存有喜樂中,任憑世界依舊盲路運轉。他說那兩年,他沒有感情對象、沒有工作、沒有住處、沒有社會認可的身分,晚上就輪流睡在朋友家、佛教修道院或像流浪漢一樣睡公園。
他的家人都認為他「不負責任、簡直瘋了!」
漸漸地,他坐在公園板凳時,會有人前來找他攀談,對他說:「我也想像你一樣平靜。你可以教我嗎?」他回答:「你已經擁有跟我一樣的平靜了。只是你的腦中有太多聲音,以至於你不能感覺到祂。」當越來越多人感受到他的不同凡俗的存在感,更多人來找他談話後,他就成為本世紀其一重要的靈性導師了。
昨日中午我跟同事小燕姐一起吃飯,談到了今日我想寫的這篇文章。
我說:「最近體會到,工作生活不順利時,抱怨、看劇、聚餐、生氣都是很表淺的處理方式,做來做去總是樂短苦長,還愈來愈沉迷、不能自己;兩周前,我才開始比較有意識地覺知自己的狀態,目前在練習有時停歇認同自己的意識內容。我開始跟之前吵架的人講話了……。」
觀察自己近期的生活,我發現自己的心不僅如月亮般有陰晴圓缺變化,還很容易陷入我執、身心不放鬆、不覺知的常態,稍沒清明感察自己,就立馬返回過往的慣性過日子,簡單如3C產品的使用時間、運動量不足,到與他人講話的態勢總是覺知少,維持身心苦痛多。
談到此,我要放下所有的思考了。「閒散的力量」終究不是認知的事,而是我們如何直接、常常進入當下非思的廣袤意識的存有自然狀態,那是人類心中一直存在的寂靜、深邃,涵容一切的湖泊高山大海宇宙,跟活潑生機的來源。
參考文獻:
Eckhart Tolle(1999). The power of now. Vancouver, Canada:New World Library & Namaste Publishing.
Eckhart Tolle(2005). A New Earth. New York:Penguin books.